陈铭垂着眼,能看到她微颤的睫毛,和紧紧抓住自己衣袖、指节泛白的小手。
这不合规矩。
可一想到这栋空旷的大别墅里,只剩下她一个人,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的模样,拒绝的话就卡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万一真出了什么事,他没法跟苏叔叔和温姨交代。
陈铭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,那点理智的挣扎最终还是败给了无法忽视的责任感。
他抬手,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苏栀夏的头顶,动作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。
“行了,怕了你了。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“我去隔壁洗漱一下,换身衣服就回来。你乖乖待在客厅,别乱跑。”
得到肯定的答覆,苏栀夏紧绷的小脸瞬间就松弛下来。
她猛地抬起头,刚才还水汽氤氲的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得逞的亮光。
“好耶!”她松开他的衣袖,开心地原地蹦了一下,声音清脆响亮,“哥哥最好了!”
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,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恐惧和恳求。
陈铭看着她这堪比川剧变脸的演技,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。
又被这小狐狸给套路了。
他摇摇头,没再多说什么,转身回了自己家。
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,换了身干淨的睡衣,陈铭拿着苏家的门禁卡,再次站在了隔壁别墅的门口。
他放轻动作,刷卡开门。萝拉小税 已发布最歆彰劫
客厅里很安静,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,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。
电视还在无声地播放着幼稚的动划片,屏幕上的卡通人物在欢快地追逐打闹。
而本该等着他的人,此刻却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苏栀夏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,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毛茸茸的兔子抱枕。
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嘟着,睡得脸蛋红扑扑的。
陈铭脚步一顿,心底那点被算计的郁闷,在看到她这副睡颜时,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一种类似于“老父亲带娃”的奇妙感觉,悄然湧上心头。
他无奈地走过去,俯下身,小心地将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背部,一个用力,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。
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轻,软软的一小团在他怀里,身上那股清甜的果香沐&39;浴&39;露味道,更加清晰地钻入他的鼻腔。
陈铭抱着她,步伐稳健地走上二楼。
推开她卧室的门,一股属于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。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,拉过一旁的薄被,仔细地给她盖好。
看着她恬静安稳的睡颜,陈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帮她将一缕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。
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,他像是被烫到一般,迅速收回了手。欣完??鰰占 芜错内容
他关掉房间的主灯,只留下一盏散发着橘色光晕的床头小夜灯,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走进了隔壁的客房。
夜色渐深。
陈铭睡得正沉,意识混沌间,忽然被一阵轻微又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
“叩叩叩”
声音很轻,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他瞬间睁开眼,整个人都警觉起来,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贼。
“哥哥哥哥”
门外,传来苏栀夏带着浓重哭腔的、微弱又无助的呼喊。
陈铭心里咯噔一下,立刻掀开被子下床,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开了房门。
门外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。
苏栀夏就站在门口,身上还穿着那身粉色的卡通睡衣,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。
她双手紧紧捂着肚子,身体微微弓着,表情痛苦不堪,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,摇摇欲坠。
“怎么了?”陈铭立刻蹲下身,紧张地看着她,“肚子疼得厉害?晚饭吃坏了?”
“哥哥”苏栀夏的声音都在发抖,混合着极度的恐慌和茫然,“我我流了好多血”
“血?”
陈铭的大脑嗡地一声,第一反应是她哪里受了伤,连忙追问:“哪里流血了?摔倒了还是撞到哪了?”
苏栀夏抽泣着,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她只是咬着下唇,缓缓地、僵硬地转过身,将后背留给了陈铭。
借着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,陈铭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身形向下看去——
只见她那条浅粉色睡裤的臀部位置,一片深红色的血迹赫然浸透出来,在浅色的布料上显得触目惊心。
陈铭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。
无数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中闪过,又被他一一否决。
然后,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答案,伴随着某些模糊的生理卫生课记忆,浮现在他的脑海里。
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,紧接着,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他清了清嗓子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温和、平静,以及富有科学性。
“别怕,苏栀夏。”他开口,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,“这不是受伤,这是嗯,女孩子的正常生理现象,叫‘例假’。”
苏栀夏显然对这个词有些印象,但母亲当初含糊不清的科普,完全无法驱散她此刻亲眼见到“流血”的巨大恐慌。
她依旧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惨白着小脸,手足无措。
陈铭看她这样,当机立断。
“你先去卫生间,在马桶上坐着,别乱动。”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指挥道,“哥哥下楼给你买点东西,马上回来。”
说完,他顾不上换掉睡衣,套了件外套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了楼。
凌晨两点的24小时便利店,灯火通明,却空无一人。
陈铭气喘吁吁地冲进去,直奔他记忆中某个挂着“女性护理”牌子的区域。
然后,他就被眼前的一整面墙给震住了。
日用、夜用、日用量多、夜用加长、棉柔、网面、液体、超薄、安心裤
无数五花八门的包装袋,配上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宣传语,让这位江城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神,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“知识的贫瘠”。
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,对着货架“咔嚓”拍了张照片,然后拿着手机冲到收银台,把那个昏昏欲睡的店员小姐姐吓了一跳。
“那个你好,”陈铭把手机屏幕递过去,脸上是百年难遇的窘迫,“请问,第一次就是,量比较多的情况,应该用哪种?”
在店员小姐姐“我懂的”的眼神指导下,陈铭胡乱抓了一堆“日用”、“夜用”和一种叫“安心裤”的东西,付了钱,像逃难一样冲回了苏家。
他跑到二楼的卫生间门口,将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递到门缝里。
“东西买回来了,都在里面。”他靠在门外的墙上,稍微松了口气,“你看看说明,应该不难。”
他守在外面,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拆包装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就在陈铭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,卫生间的门内,忽然传来苏栀夏带着浓浓鼻音、委屈到快要碎掉的声音。
“哥哥”
她的声音很小,还带着压抑的哭腔。
“我我不会用”